第12章 莫道天命知幾許[第1頁/共7頁]

夜天湛淺笑，看向莫不平：“幾年之前莫先生便說天機不成泄漏，現在可還是這句話？”

“秦越，是殿下返來了嗎？”卿塵隨口問道。

她低頭掩下乍現即逝的非常，不疾不徐將茶一一斟入兩人盞中，先道：“茶名幽意，重重滋味不成儘知，這茶的確名副實在，無怪莫先生十餘年未在天都，一回京就來七殿下這裡。”有了這幾句話的時候緩衝，她心中盤算主張，托了茶盞對莫不平淡定一笑，“莫先生，存亡禍福皆是天命，既由天定，我等凡人何必自擾？”

“殿下，”這時，秦越在內裡低聲稟道，“莫先生來了，見不見？”

莫不平閉目細品半日，對卿塵道：“鳳女人這置茶的表情一番安閒氣象，淡然自如，實在可貴。老夫品茶無數，此茶入喉甘洌清雅，卻有絲縷岩韻於幽微處隱現，聚而不散，好啊！”

她像是偷糖被逮到了普通怔然無語，卻見夜天湛明天眉宇間始終隱著的陰霾終究散開，他揚唇悄悄地對她笑起來，俊美的眼中掠過風華無窮，那和順刹時包裹了滿身。她愣愣站在他身前，竟就如許沉浸在了內裡，不想不肯不能自拔。

夜天湛笑了笑道：“過幾日便安逸了，屆時我親身帶你好幸虧天都玩一下，有些去處十二弟也一定曉得。”

茶館依著一側山岩，幕紗重重輕風徐至，半邊窗下灑著點點枝葉班駁的光影，清冷而清幽。門前秦越早已候在那邊，另有兩個青衣小僮，見了幾人躬身打起垂簾。室內一張古木方幾，一脈清泉不知來自那邊，跟著相連的竹節引至近旁，注入一個小小的白石淺潭。竹節隨水時而悄悄一落，水入石中其聲琤琤，如輕風輕點瑤琴，襯得滿室平靜。

廊前銀炭烹水，其聲微沸。夜天湛遣退侍從，竟然親手取茶布盞。一縷縷水汽微微繚繞，卿塵接過他手中的茶具道：“你陪莫先生說話，讓我來吧。”

“哎！”卿塵輕聲提示，伸手將奏章抽出，夜天湛驀地展開眼睛，見她拎了本濕了一角的奏章正無法地站著。

夜天湛點頭：“對，記取備下幾位王爺都喜好的桃夭美酒。”

一樣的麵孔底下，雖是分歧的人，但一樣的體貼寵溺，一樣的柔情似水，一樣的從不讓對方難堪，一樣的風采翩翩關照有加，總叫人沉迷此中，流連忘返。

這一盞茶，帶得人表情空幽，深得真味。夜天湛漫不經心腸看了卿塵一眼，忽覺她身上似有無數的謎團。言行舉止，她不像他見慣的淺顯女子，她的疇昔模糊難見，麵前更是撲朔迷離，就如同煙波輕霧下的閒玉湖，深靜幽遠，奧秘莫測，總叫人忍不住想去切磋。

莫不平看著夜天湛神采如玉的麵龐，旋即笑著低頭品茶。

卿塵此時正將沸水再次注入壺中，沖泡第三道茶，心想以夜天湛現在的名譽職位，隻要不是行差踏錯，自會步步晉冊封位，莫不平這句“高貴不止於此”，明擺著便是語焉不詳。一樣的話，分歧的人，分歧的心機，便有分歧的答案，這模棱兩可的說法任他如何解釋都不會出錯，當真是深得江湖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