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影中魂(5)[第4頁/共6頁]
暮春將儘,他信中言辭亦垂垂多起來,雖仍平淡矜持,但同開初的疏離卻有很多彆離。
這是沉曄第二十封複書。
小白同阿蘭若,必定有甚麼聯絡,但到底是個甚麼聯絡,此時卻無從可考。
據陌少所言,阿蘭若性子多變,沉寂無聲有之,濃烈飛揚有之,吊兒郎當亦有之,但往她心中探一探,實在是個愛憎非常清楚之人。比方上君君後自幼不喜她,她便也不喜他們。陌少自幼對她好,她便服膺取這類恩典。但為何沉曄夙來不喜她,她卻在靈梳台上對他種下情根,這委實難明。
此木正對沉曄的配房,屋中有未熄的薄燈一盞,恰在窗上描出他一個側影。阿蘭若於枝杈間尋個安穩處一躺,彈開酒壺蓋,邊飲邊瞧著那扇緊閉的小窗。
山外星光燦爛,冷雨已歇。
疇前,靈梳台橘諾受刑後,後事究竟如何?
但信裡頭很多句子,陌少到現在都還誦得出,比方第一封的開首:“適聞孟春院徙來新客,以帖拜之。舊年餘客居此院三載,唯恐彆先人跡荒至,致院中小景衰頹,今聞君至,餘心甚慰。”
但倘小白真是阿蘭若……
這是代替。
但阿蘭若,或許當時已嫁出去了,再無後顧之憂,又估摸從未做過牽線橋,想嚐嚐此中滋味。
他平素感覺這個瀑布做的鏡子除了瞧著風雅些外並無大用,冇想到還真有能派上大用處的時候。
信在此處掃尾,句句皆是平淡,也冇有多說甚麼。
阿蘭若平生統共給沉曄寫了二十封信。同沉曄分裂時,這些信被還到了她手中,她身後這些信則展轉到了蘇陌葉手中,不過二十來張素箋,被他一把火焚在了阿蘭若靈前。
天然,他猜得不錯,說得恰是。老管事隨這封複書呈過來的另有一個白瓷壺,說此酒亦是神官大人叮嚀帶給文先生的。
阿蘭若拆開信來,亦是枚素箋,沉曄一手字寫得極好,內容卻簡樸,隻淡淡表了一聲謝意。若平凡人而言,如許簡樸的信,大半就是個對付的禮節。但依沉曄的脾氣,倘真要對付,不複書纔是他的行事。阿蘭若唇角抿了抿,眉眼中就有了一絲笑意。老管事察眼意知眉語,從速呈上筆墨紙硯,催請主子提筆。
月黑風高夜,阿蘭若拎著白瓷壺一起漫步到孟春院外,縱身一躍,登上了院外頭一棵老樟木。
未等蘇陌葉答話,阿蘭若的聲音就那麼無波無瀾地響起:“宗學的文恬,文恬先生。”
鳳九在睡夢中摟住他的脖子,往他懷中蹭了蹭。他尋了株老樹坐下,讓她在他懷中躺得舒暢些。眉頭微微蹙起,有些深思。
阿蘭若躺得正合稱,懶得動道:“師父此言差矣。獨飲之事,天若不時,地若倒黴,人若反麵,做起來都嫌決計。現在夜我這個無可何如之人,在這個無可何如之地,以這類無可何如的表情,行此無可何如之事,正如日升月落花著花謝普通天然,”她笑起來,酒壺提起來晃了一晃,“此窩囊耶?此風騷耶?天然是風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