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1頁/共2頁]
滂湃暴雨幾近下到天亮。天一亮,雲開霧散,太陽展露它紅彤彤的笑容從東方天涯噴薄欲出,又是一個陰沉天。
吹火筒還冇打到小兒子的屁股上,就被馬**子一把奪下。他把吹火筒咣噹丟到火灶邊,說:“明天伊不但要煎蛋,後天伊還要到集上,割幾斤肥肉返來。你們大半年冇聞到肉腥了吧?腸子都寡了,對不對,孩子們!”
“喲嗬喲嗬,覺得昨日有八塊大洋進帳就不得了啦啊?離買五畝良田還早著呢!”偷油婆拿著粥瓢走到床頭,把床沿敲得砰砰響,喊馬**子起床:“你不是說,明天要給河西的李老四家修窗格嗎?太陽照屁股了,還不起來!”
四個兒子腳下像安了彈簧,一個比一個蹦得高,樂得大喊小叫。天井裡的雞鴨受了傳染,也咯咯嘎嘎亂叫一氣。馬家一時成了歡樂的小陸地。
荷包蛋很快煎好。四個兒子一人夾走一個,狼吞虎嚥,不消一會全吞進了肚裡。一個個伸出舌頭,將嘴角的油沫添潔淨,打柴、放鴨、割豬草,該乾甚麼,乾甚麼去了。馬**子心底裡升起一股暖流,同時也冒出一絲苦澀。偷油婆結婚當年生下一個女兒後,不知中了甚麼邪,連續七八年癟著肚子。馬**子的老爹上鎮裡喝酒,酒酣被人恥笑,竟當場斷氣。家公為她的肚子不爭氣氣死,偷油婆慚愧難當,厚臉皮找郎中討藥。吃了九服竟當年生崽,一年生一個,一口氣生了四個。四個兒子個個生龍活虎,樂得馬**子半夜醒來都笑:“誰說我馬有要斷香火?馬家香火旺得很哩!”老婆有本領生,他這個當爹的卻冇本領養。用飯的嘴越來越多,家裡過得也越來越緊巴巴的。特彆是大女兒桃桃,長得如花似玉,投錯胎,投到了他這個貧民家,才十六歲,一小我幾近把地裡的活全攬下了。桃桃整天早出晚歸,心疼哩......
馬**子見四個兒子捱了揍,隻是玩皮而又調皮地摸摸頭,眼睛仍然像餓狼一樣盯著荷包蛋。偷油婆真火了,到火灶邊拿過吹火筒,籌辦清算四個“餓死鬼”。吹火筒高高舉至半空且冇有落下,馬**子發話了:“連伊和娘,再煎六個。咦,對了,桃桃呢?”
看偷油婆出了門,馬**子從速撅屁股鑽進床底,在一堆破鞋爛麻包中摸到了陶罐,再一搖,嘩啦啦作響!馬**子一邊退出床底,一邊想:放在這裡不保險,萬一哪天偷油婆鑽出去找東西,碰到就不得了。盜墓得來的,不但刺耳,還蠻嚇人。在老婆眼裡,他馬仁義都不是人了!
“煎你娘個**!”偷油婆不敢打馬**子,打兒子倒是家常便飯。她高低垂起吹火筒,照小兒子的屁股打去。
如許想了,馬**子就樂嗬嗬地跳下床,罵偷油婆說:“伊狗日的一大早嚎喪甚麼?伊不記得我明天日了伊兩次呀?日兩次不累呀?去去去,煎兩個荷包蛋給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