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戌初(2)[第1頁/共6頁]

聞染冷靜地蹲下身子，用一塊汗巾擦拭崔器的遺容。她不曉得此人之前有甚麼事蹟，但在縲絏前奮勇殺敵的身影，她是清清楚楚看在眼裡的。姚汝能斜過甚來，目光裡有濃濃的哀思，腦筋裡想起張小敬的那句話：“在長安城，如果你穩定成和它一樣的怪物，就會被它吞噬。”

甘守誠對這個叛徒冇多少好感，可現在看到他慘狀如此，一時不知該說甚麼纔好。他乾脆俯身前探，直接開口發問：

“那公子呢？李司丞在那裡？”

既賣了情麵，又占了大義，還鞭策了靖安司複建，可謂一石三鳥。

甘守誠的腦海裡俄然閃現出一個好主張。他喚來一個馬隊，現場手書了一封信箋，讓他立即直送中書省。信的內容很簡樸：靖安司被罹兵難，領袖殘破，恐有害於城治，提請中樞再簡賢能，重組司務。

所幸長安一貫極正視上元節的火警隱患，每年到了燈會，都會安排大量武侯隨時待命。一見光德坊火起，四周諸坊的救火武侯立即做出反應，朝這邊趕過來。隻是觀燈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們在路上，要破鈔多一倍的時候。

光德坊的靖安司大殿，正變得前所未有的敞亮。無數星星點點的火苗從壁裡瓦間躥出，它們猖獗地吞噬著修建，收回劈裡啪啦的聲音，每一個彈指都在瘋長。用不了多久，這些火苗便能會聚一處，把靖安司大殿變成一具不減色於西市任何一處彩燈的大火把。與此同時，擺佈偏殿也騰起廚子。

看來本日，必定要二入平康坊啊。

甘守誠的目光掃過姚汝能，又看向中間的崔器。

“崔尉，你感覺攻擊者是誰？”

甘守誠腳步愣住了。

“嗯？”甘守誠一怔。

“蚍蜉……蚍蜉……”甘守誠低聲念著這兩個字，不記得有任何構造叫這個名字。

“你要去那裡？”張小敬陰著臉喝道。

遠近的望樓，都在徒勞地向總部揮動著紫色燈籠，等候著必定不會再有的迴應。

“能看出是哪兒的甲士嗎？”甘守誠詰問。

半晌才傳來一個極其衰弱的聲音：“甲士，都是甲士……”

一個聲音在屋中響起：“君不聞胡笳聲最悲，紫髯綠眼胡人吹。吹之一曲猶未了，愁殺樓蘭征戍兒……胡笳怨兮將送君，秦山眺望隴山雲。邊城夜夜多愁夢，向月胡笳誰喜聞？”

在靖安司四周的一處生熟藥材鋪門口，十幾個傷者躺在草草鋪就的苫布上，嗟歎聲連綴不斷。老闆和伴計正忙著在一個大石臼裡調麻油，這是眼下炮製最快的燒傷方劑，另有幾個熱情住民正忙前忙後地端著淨水。在鋪子門口，幾名右驍衛的馬隊已經擺佈站定，不答應人靠近。

此次突襲，不管是事前諜報的把握、打算的製定以及履行時的果斷利落，都表示出了極高的水準。就像一員知名小將單騎闖關，在萬軍當中，生生取下了大將的首級。甘守誠不以為任何一支都城禁軍有這類才氣，即便是邊軍也一定能與之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