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草出發的地方(4)[第3頁/共4頁]

“如果是大一點的孩子，硬麪便先告訴他們，叫他們下地去乾活，把孩子留在家裡。如許他們會好受一點。”

“除了接生婆，第一個來的人就是硬麪。用不著你去報信，也不管哪家，隻如果生孩子，硬麪都要來看一眼。村裡的人都曉得他是甚麼人，也曉得他有權那樣做，以是從冇有人攔他，他們對他乃至還蠻客氣，留他用飯，請他吃甜酒湯粑。隻要那些生娃兒的婆娘，他如果把她剛生的娃兒抱走了，她們會罵他三天三夜，有些惡的，把盆子裡的血水向他潑去，把他淋得像個落湯雞。他不生機，該做甚麼做甚麼。有些女人怯懦，一見到他就渾身顫栗，喊他‘菩薩’。她們對他又恨又怕。可硬麪就是硬麪，你喊他甚麼都冇有效。”

“他媽撒了尿返來，春春卻不見了！”

宿世囉，宿世，

“有一天，他把一個叫春春的孩子抱走了。春春已經七歲了，腳好好的，手好好的，瞼上也好好的，能夠說，這是一個長得不錯的乖娃娃。可硬麪說他舌頭短了一截，因為春春說話結巴。春春的爹叫秦況，秦況不準硬麪把春春帶走——他是第一個膽敢禁止硬麪的人。他說：‘春春說話結巴是因為他還小，並不是他舌頭短，他長大了天然會改正過來。’硬麪從反麪人講事理，他已經風俗了，隻要他以為是對的就必須去做，秦況的話他底子就不聽。可他已經老了，搶不過秦況，秦況把春春護在身後，硬麪抱不走。”

“他又跑回村莊，去硬麪家。硬麪家的門關得緊緊的，看來硬麪還在家內裡。可硬麪家的屋子是全村最牢實的，先人們修屋子的時候，已經想到了，像硬麪如許的人是最讓人恨的，擔憂有人害他，就把他的家修得像個堡壘一樣。門枋是用做棺材的底枋做的，一尺多厚，非常健壯。”

“他把弄死的小孩埋到河灘上，比及漲大水的時候，大水就把它們沖走了，不留一點陳跡。”

長甩甩咧了咧嘴，他的嘴講乾了，不由讓人想到，能給他一杯先人們喝過的那種草汁就好了。固然手邊冇有榨草汁的東西，但如果有了那種蕈，總會有體例榨出那種又解渴又特彆長力量的草汁來。能夠用擂缽舂，也能夠用擀麪棒在鍋蓋上擀，要不就用錘子在石板上錘。說到弄吃的，先人彷彿一點也不比先人笨，乃至比他們的體例更多，就連一塊淺顯的蘿蔔，也能弄幾十蒔花腔出來，涼拌蘿蔔絲、蘿蔔燉排骨、蘿蔔乾炒臘肉、水煮蘿蔔片、酸蘿蔔炒雞雜……長甩甩的女人做的風乾蘿蔔在冉姓壩可謂一絕，蘿蔔曬乾後，撒上鹽像洗衣服一樣用力搓，搓好後放在糟辣椒內裡，浸過八九天便能夠吃了，那味道真是特彆，有點酸有點甜另有一點點辣，清脆爽口，是最好的下酒菜。蘿蔔還是最解渴的東西，剛從地裡拔出來的蘿蔔，用鐮刀把皮削了，幾近就是一包水，咬一口就會流出清汪汪的水來。不太長甩甩的神采又嚴峻又嚴厲，冇有要喝水的意義。他是一個過慣了苦日子的老頭，對先人們餓了吃草渴了喝草汁的餬口從不過量地期望。他這副模樣不但讓人憐憫，同時也讓人對餬口一天不如一天感到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