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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月餘工夫，董鄂妃恍若變了一人似的，鬢角竟然染上多少斑白。一雙本來透亮幽深的眸子這會兒像是安靜的深潭淡然無波，正溫馨地謄寫佛經。瞥見桑枝出去，她隻是微微一笑，“你來了。”

她扶著董鄂妃走了幾步，終究忍不住又轉頭看了一眼。那老道長含笑望著她，還是不言不語。桑枝卻莫名感覺心頭掠過奇特的感受，頓住腳步道，“娘娘，奴婢方纔不謹慎手帕掉了，可否容奴婢歸去找一找？”

那羽士頓首道，“家師俗姓王，法名常月，號昆陽。”

董鄂妃趕緊道，“不敢不敢，老神仙快彆多禮。”她問，“老神仙如何在此處？”

“那邊？”董鄂妃下認識地問，打量桑枝一會兒卻道，“好。”她竟不再問要去那裡。

桑枝不屑一顧，嗤笑一聲，本來這道長不過是打機鋒繞口舌罷了。她不再多說，回身就走。

“皇上允貧道留宮數日，便讓貧道暫住在天一門內欽安殿旁。”老道長諄諄教誨，“娘娘，夜深，您身子弱，還請早些歸去吧。”

桑枝不喜好他這類答覆體例，用心問，“霸道靈？”

董鄂妃站在不遠處聞聲，身子一僵，不由得看向桑枝。桑枝對她笑笑，“娘娘且稍等，容奴婢去去就來。”

桑枝笑笑，望向董鄂妃。董鄂妃目光明滅，心中驀地湧過一陣龐大的感受，異化著唏噓和暖和。

話音剛落，俄然火線想起一個衰老的聲音，“恰是舉頭三尺有神明。”

桑枝嗤笑，“你們這些人就愛玩虛的。”

羽士攔住了她。

董鄂妃虛扶她一把，“不必多禮。”她把抄好的佛經遞給桑枝，“這是本宮為悼妃謄寫的佛經，願她安眠。”

桑枝給他見禮罷，揚眉道，“傳聞道長素有神通，不知都會些甚麼？”

桑枝這才昂首，卻不經意間又看到董鄂妃雙鬢上幾根刺目標白髮，再看看董鄂妃萬念俱灰神情疲勞的模樣，桑枝內心一時又是憐憫又是感喟，實在百味陳雜。

倒讓桑枝驚奇，原覺得這道人會吹噓一番呢。她怔了怔，“你曉得我是誰嗎？”

“好。”桑枝帶她進了避風處，董鄂妃不發一言，不曉得在想些甚麼。

火線有兩個宮女在說著悄悄話，“國師來了，宮裡就必然能好起來。”

老道長卻自顧道，“你是誰？誰是你？莊周是莊周，蝶是蝶，但是安知莊周不是蝶，蝶不是莊周？無始無終，無窮無儘，期近地點，你就是你，勿著相便是道也。”

冇容桑枝反應過來，董鄂妃已經趕快起家，“敢問但是國師大人？”

桑枝驀地睜大眼睛――全真龍門派宗師級人物王常月！頃刻間，她終究明白為甚麼會感覺這個道長的聲音熟諳了――不恰是那日她高燒不醒時聽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