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自高天墜落[第3頁/共4頁]

自東方吹來的風在一刹時滋長了火勢，砭骨的灼痛逼得柯西莫不由地揚起了頭，死死地看著天空，他底子冇法信賴如此可駭的慘叫是他喊出來的，他最後的認識，看到頭頂的天空絲絲縷縷的雲會聚又消逝，時而形狀像長槍、忽而又變成瞋目標獅子、虔誠的信徒、盛開的百合花、虯曲的黑蛇……麵前的天下在因高溫產生的幻覺中扭曲，隨後一寸寸墜入暗中，柯西莫感覺他身材正越來越輕巧，要離開這具早就被他仇恨鄙夷摒棄過無數次的腐朽肉身，他緩緩地漂泊，那焦灼之感不再刺痛，竟然變得有點暖和、有些溫馨。

他們身後的黑叢林裡他們的家人、妻兒、父母正翹首以盼，又一個凜冬將至，如果不能鑿穿火線的羅薩人兵團殺入圖爾曼本地打劫糧食、財物和各種餬口必須品，不事農耕的他們這個夏季就得在黑叢林裡吃雪吃樹皮吃土吃人。

柯西莫最後的知覺裡，隻剩下了審判官安靜而古板的宣佈聲，以諸神、國度和百姓的名義，這個一向天真地對峙本身觀點精確性的年青人被剝光了衣服隻剩下遮羞布，手腳被鐵釘釘在數百年前曾燒死無數狼人、女巫、靈脩者、預言家和狂信者的十字木樁上，他被直立在堆滿柴木又潑上燃油的高台上，發矇學宮的啟迪大鐘一次次轟鳴，審判官用悲憫且輕視的眼神最後看了他一眼，舉起火把，朝柴堆擲出。

流星所隕落的絕頂，彷彿恰是帝國北境圖爾曼行省最北方的邊疆，名為沃頓黑叢林的地點。

羅薩帝國天子亞曆山大・雅赫維・奧古斯都所率領的五個兵團總計四萬六千人，正和衝破圖爾曼防地的十三萬哥頓人，即將展開一場昌大的會戰。

下一秒，鋼鐵叢林變成交叉著無數血肉恍惚的屍骨和殘肢的滅亡叢林，有的長槍上連著穿了數名掉落馬背的蠻族馬隊，而幸運躲過槍陣又勝利在地上站穩的蠻人們則會被再一次鑽出盾陣的輕裝步兵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抹斷脖子，而更榮幸的鑿穿盾陣殺入陣內之人則要同時麵對四周八方短劍、匕首、刺劍和彎刀的進犯……

這是多麼斑斕的少女啊，的確就是神明最對勁的造物，會聚著造化所能帶到人間的統統誇姣特質，她微眯的雙眼是玫瑰抽芽般綻出誘人的鮮紅、她的肌膚如同象牙般潔白、她烏黑的秀髮彷彿新雪般光輝，她的滿身都正被赤色的月光所纏繞和包裹，每一分都符合最刻薄的美學實際，天使的清純、妖怪的魅惑、賢人的純粹和異端的癲狂竟然衝突又同一地在這一具不成思議的肉身中閃現。

“在這類期間，還能有幸親手燒死異端，真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柯西莫感覺審判官最後凝睇他的那狂熱而鎮靜的眼神彷彿正在說著如許的話，進入共和國期間以後，異端審判官們的職位一落千丈，蠻橫殘暴的異端審判產生的機遇越來越少，能夠獲得這個機遇將本身燒死，對於這位審判官大抵是難以置信的欣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