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三 神夢雙琴(四)[第1頁/共4頁]
關默搶前抱過還未緩過神來的關代語,往回便閃。沈鳳鳴卻也未攔——他實在也攔之不住。他隻徐行上前。腳步邁過期,那樹下久已委靡的一乾蛇蟲蜈蚣等物不知為何俄然來了精力,忽都舉頭扭捏,沿著他行走之跡悉索跟從。
愈是難以被彆人奪去之蠱蟲,被奪走時對蠱主之反噬自是愈烈。關盛見勢不佳,悄步後撤,低聲道:“爹,你受了傷,本日是否……”
他一向堅信秋葵的明智沉著。她修習魔音這麼多年,怎會不知魔音最首要的便是不成參與彆人之幻境?魔音自耳入心,唯有深諳其道的彈奏者向來不須捂住耳朵,因為彈奏者早在初學時便已修會了置身事外——不管彆人墮入甚麼樣的幻景都與己無關,她原該是個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碧色小蟲“嗖”地自沈鳳鳴袖中飛出,遊入蠱人丁中。蠱人彷彿一怔,手足行動隨即停頓,麵上青赤瓜代,神情猙獰。二蠱相爭,關默麵色驀地也變了,顧不上再護著關代語,向前兩步欲直取沈鳳鳴,豈料足下“嘶嘶”“哧哧”連番聲響,數條長蛇、蜈蚣已爬上腳背。關默雖與毒蟲打慣交道,並不甚怕,但這還是頭一次,毒蟲竟成了彆人兵器,當下裡忿忿然抬腿將之踢甩驅走——也就這般緩得一緩,血蠶已占得上風,那蠱人調轉頭來,便向關默撲去。
琤琤!琴聲在此時俄然變急。貳內心驚了一驚,忍不住轉頭望向樹上。秋葵隱在樹冠暗處,他冇法看得見她的神采,可《神夢》非常,不像是秋葵一貫的琴色。他將已經抬起的袖子又垂落——那袖中有一柄匕首——在樹下,他從已經昏倒的石誌堅手中接過的匕首。此時此地,他有充足的時候將之插入關非故心神已失的胸膛,可偏是這半晌——貳心頭聚滿了不祥。
一時候百足之聲高文,聽來叫民氣頭髮毛。即便是長年與毒蟲為伍的幻生界世人亦從未見過此等邪異氣象——彷彿便是那一刹時,向來便在他們掌控的大小蠱蟲反都成了沈鳳鳴心縱之物——這氣象之難以置信,大抵唯開初“聖血”翻動洞庭波瀾之懾人可比。
——莫非,沈鳳鳴的內力實在並未落空?乃至——他的幻生蠱術之精,遠超本身先前設想?可——這清楚不成能。身中至毒的各種痛苦與特異脈象,乃至那存亡一線時的失覺昏倒,她都親眼所見,絕無假裝之幸運。他若真的還能有一分力量,又何至於連躍下枝頭都做不到?
她暗道一聲不好,恍忽間已聽到幾絲遙遙呼喊。“若雲。”她竟聽到有人在呼喊本身師父的閨名。琴絃不受己控地“琤琤”重響,彷彿是心念正脫了節製,從琴絃收回詰問。
——料想以內,她聽不見他。
琴聲狂亂,神夢如陷雷轟電閃,忽明忽暗,如這疆場被風颳動的火光。沈鳳鳴無不足力再去批示血蠶,那一邊蠱人狂癲,想是體內兩蠱交鬥勝負難分。實在——便在方纔將血蠶從關代語頰邊奪來的一瞬之前,他底子未曾想過本身本日還能有如許餘力節製任何一隻蠱蟲。隻不過是他不想那孩子命喪血蠱之口化為一具乾屍,隻不過是他下認識的將本身熟知的操控血蠶之蠱術用了出來——血蠶動手,他本就與任何人一樣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