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〇 執子之手(二)[第3頁/共4頁]
刺刺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是當時候在梅州遇見了你……?不對,還要更早些,是你頭一次帶著我混進內城的時候……”她又搖點頭,“也不對,還要早些。”
“等你答覆我,如許一個我,你還情願與我一起嗎?……”君黎語意訕訕。
君黎卻已經直直地盯著她了,“你剛纔說甚麼,說你承諾我了。”
刺刺愣了一愣,麵上俄然便紅了,隻是扯他,“這有甚麼好問,還不快走。”
“若你死了,我便不會獨活。”刺刺的口氣,彷彿統統都不過平常。——不過就是同生共死罷了——對於人間很多愛到熾烈的男女來講,如許的決定一點都不難。而比這更難的——大抵是真正信賴對方也更甘願與己同死而非獨活人間的究竟吧。人間男女也是唯獨在此事上,難以將心比心,常覺得——要對方活著纔是最好的,卻忘了偶然獨活之痛,遠勝死去。
刺刺嚇了一跳,忙道:“快放我下來。”叫了幾聲卻無果,心知君黎是真的急了。山路本是峻峭不平,她身在半空,更加見得遁藏周折間滿眼翠色的竹影亂晃,起伏青霧般向前向下倏但是去。她一時有些悔怨嚴峻,卻也有些竊竊不成告人的歡樂,便這般望著望著,竟覺統統紛繁繽繽都滿蘊了一種不成言說的和順,就連被驚起的蟲鳥,偶爾拂過臉頰的落葉,都帶了無窮溫存。
她彷彿想起來了甚麼,俄然便怔怔地盯著君黎的臉,“大抵……大抵是你第一次在徽州分開我的時候。你說,你不是我孃舅。你當時候的神采那麼白,你的神采那麼難過,我俄然感覺——感覺,你走了,我也好難過……”
刺刺嘻笑道:“這麼凶做甚麼,我說了啊,比及了山頂上,我就奉告……”
“因為——這裡風景好啊。”刺刺伸了伸手臂,彷彿要抱住頭頂這片樹影,“我自是想著,承諾你的時候,要有乾坤朗日作證……”她說著卻笑起來,“可誰曉得這裡也是樹隱蔽日,看不到天的……”
“你承諾我了。”
君黎望著她,一時冇有說話——也說不出話。他老是記起第一次看到她時,那種前所未有的魂不守舍的感受。當時候他不曉得是為甚麼——不曉得這個固然斑斕卻算不得仙顏至極的女孩子到底有何特彆之處,竟就對他有種非常的引力。現在,他模糊明白了。若真的有冥冥中的必定,那麼,她或許便是這彼蒼賜賚他絕境命途之上的獨一解藥——除了她,再冇有旁人治得愈他的那些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