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清理爪牙[第1頁/共3頁]
張忠低頭盯著本身新換的牛皮靴,靴底繡著極小的鐵錨紋——這是王巧兒為謝他放過張永所贈。「娘娘可知,」他抬高聲音,「陛下讓張永去西山尋銅,怕是酒徒之意不在酒。」
楊廷和適時展開《廢銅私運鐵證》,鬆煙墨繪製的線路圖上,馬永成的私鑄坊與穀大用的鏢局用硃筆勾連:「臣考覈順天府戶籍,鑄坊匠人多為穀大用莊丁,每鑄十斤毒銅,可換莊田半畝。」圖中「十」字標記麋集如痘,恰與劉瑾案宗符合。
現在,午門外的血跡已被積雪覆蓋,而廢窯廠的新炮正在冷卻。朱厚照望著案頭的《匠戶脫籍疏》,硃砂筆在「張永」名字旁畫了個圈——不是斬立決的紅圈,而是匠人驗銅時標記「可回爐」的圓圈。
「匠人?」王巧兒越眾而出,手中銅錠「噹啷」擲地,斷麵鉛砂夾層在陽光下刺痛世人雙目,「這銅錠含鉛七成,硝石添補,與客歲宣府炸膛的火銃用料分歧。牛二虎驗過,鑄坊爐灰裡有您府上的檀香灰。」她袖口的「番邦圖譜」殘頁暴露一角,上麵「鉛砂易爆」的講明被硃砂圈了又圈。
戌時,詔獄深處傳來算盤聲。張永藉著獄卒的鬆明火,用算盤推演西山藏銅方位。算盤框上刻著「工」字暗紋,是牛二虎順手所刻的驗銅標記。
朱厚照轉向劉瑾的七位翅膀,甲冑上的火銃紋隨呼吸起伏:「馬永成、穀大用,私鑄毒銅資敵,斬立決;丘聚、魏彬,放縱私運,撤職放逐;張永……」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對方腰間酒囊上的鐵錨紋,「暫押詔獄,戴罪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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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巧兒將印模投入熔爐,看鬆煙墨在火中爆起火星:「化了鑄炮,讓它們嚐嚐炸膛的滋味。」爐中銅水翻湧,垂垂凝成炮管的雛形,螺旋紋在火光中若隱若現,像極了劉瑾蟒紋上被燒去的爪子。
張永渾身一顫,腰間的鐵錨紋酒囊晃出微光:「陛下,末將……末將隻知馬永成私運熟鐵,卻不知有通敵之舉!」他偷瞄王巧兒,見她手中墨鬥線正對著本身,線尾繫著枚「工」字火漆印——那是今早他送給牛二虎的驗銅東西。
雪又下起來,落在王巧兒新鑄的炮管上,凝成霜花。她想起祖父說的「匠人如錨」,現在俄然明白:錨要沉得深,才氣鎮住風波;而有些虎,拔了牙,比殺了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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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巧兒重視到張永昂首時,眼中閃過感激。她摸出袖中的防燙手套,指尖的火銃紋樣與張永酒囊上的錨紋暗合——這或許就是張忠說的「留一線」。
正德二年三月十四日,午門廣場的積雪尚未化儘,監斬台的朱漆柱上凝著冰棱。朱厚照身著玄色甲冑,腰間「工」字火漆印在陽光下泛著赤金,與階下七虎的蟒紋構成刺目對比。王巧兒站在尚工監陣列前,鐵錨紋銀簪彆著鬆煙墨裹著的密報,那是牛二虎昨夜在馬永成私鑄坊查獲的毒銅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