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拾得奇寶[第1頁/共3頁]

馮保撲通跪下：「陛下，這書儘是工匠末技，恐遭文官彈劾……」

王禎接過紙頁，手抖了抖——紙上雖未署名，卻畫著他夢寐以求的「分餾提硝法」。他昂首緊盯朱厚照，俄然咧嘴一笑：「小友從哪兒弄來這圖？若真能按「水火相濟」之法提純硝石，射程起碼增兩裡！不過……」他抬高聲音，「得有潔淨銅料，還得有匠人肯冒死——現在匠戶每月隻發三鬥粟米，誰肯把腦袋彆在腰帶上鑄炮？」

寅時初刻，乾清宮暖閣。朱厚照裹著明黃緞被，膝上攤開《天工開物》。書中「火藥」篇繪著硫磺、硝石、柴炭的配比圖，旁註「當代標準配比：15:75:10」，墨跡滲入紙背，顯是先人所加。他捏著冊頁發怔：朕本日在豹房試燃火銃，硝煙燻得眼睛生疼，本來題目出在硝石提純？再翻「冶鐵」章，圖示「反射爐」佈局竟與工部爐窯分歧，爐底多了道「出渣口」，講明寫著：「明朝生熟鍊鐵法改進假想。」

「宣他卯時三刻到豹房候著。」朱厚照扔開書，俄然想起甚麼，又補一句：「著人去鐵匠鋪借套鍛工服飾——要最舊的。」

※※※

※※※

朱厚照正要答話，忽聞街角傳來銅鑼聲——巡城禦史路過。張忠倉猝上前低語：「陛下，該回宮了。」朱厚照起家時，王禎俄然拽住他袖口，往他手裡塞了枚鐵珠：「小友若真想學鑄炮，明日未時三刻，去西直門外廢窯廠。」

「怪哉。」朱厚照蹲下身，指尖拂過包麵防水塗層，觸感光滑如漆器。他扯斷肩帶，從側袋摸出幾頁紙，藉著廊下燈籠微光，見昂首寫著「汗青係碩士論文大綱：明朝匠作軌製的近代化前夕」，筆跡工緻如印，卻非雕版亦非手抄。再翻，竟是本《明實錄·正德卷》，宣紙般的冊頁上印著端楷，年號「正德」二字刺得貳心頭一跳，急翻至卷末，卻見空缺處硃筆講明：「此卷為先人追記，僅供參考。」

「老丈，這紡車能紡棉？」朱厚照捏著一團棉花，用心用販子口音問道。

陪侍寺人張忠見狀，忙捧來狐裘：「陛下，夜深露重……」話未說完，便被揮手打斷。朱厚照甩開繡金披風，踩著積水往花圃深處走，靴底碾過青苔收回「咯吱」聲。行至太湖石旁，忽見青石縫裡卡著個玄色物件，被雨水沖刷得棱角清楚——竟是個方剛正正的「包」，雖浸得透濕，卻難掩其形製古怪：肩帶豐富，綴著金屬卡扣，封口處有個會滑動的「舌頭」（拉鍊），與宮中所見的布囊截然分歧。

正德元年秋，紫禁城的梧桐葉剛染上金斑，一場夜雨便劈臉蓋臉砸下來。朱厚照斜倚豹房遊廊的硃紅立柱，酒氣混著雨腥氣直往鼻子裡鑽。他望著禦花圃方向騰起的水霧，俄然想起販子北裡裡的平話人常講「夜露墜，寶光現」，不由笑本身荒唐——朕乃天子，何需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