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鬼話錄》第7章 夜半歌聲[第1頁/共2頁]

符水潑在傻飯桶娘身上，騰起的白煙中傳來指甲抓撓金屬般的刺耳背叫。她的身材扭曲變形，終究化作一縷黑煙消逝。火光漸弱，傻飯桶癱坐在灰燼裡扒拉焦黑的木梁，老村長氣得把旱菸杆砸在石頭上：“這月第三次失火！當我們村是紙糊的？”

世人回身時，村東頭已騰起沖天火光。傻飯桶的草房正化作一片火海，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梁柱。傻飯桶嚎叫著要往火裡衝，被劉老鬼一把拽住後衣領：“你個憨貨！”隻見傻飯桶滿臉是淚，鼻涕泡跟著哭喊炸開：“我的小豬崽！剛學會拱食的崽啊！”

詭異的是，傻飯桶娘卻立在火場邊沿，嘴角掛著生硬的笑容，乾枯的手指在空中虛抓，哼唱著與方纔如出一轍的曲調。斑斕雅閣甩出縛妖索，銀鏈如靈蛇纏住她手腕。老太太抄起符水大缸，潑出的水花在空中劃出金光：“對不住了老妹子！這符水是用黑狗血泡的！”

“啊——！”三人大呼著跌滾下床，二丫撞翻木凳，桃花扯著秀蘭的袖子往門外衝。劉老鬼被驚醒時，大鋤頭還卡在腋下，鴨舌帽歪得隻剩帽簷掛在耳朵上：“慌啥！我這鋤頭連活屍都能劈成兩半！”他揮動著鋤頭衝出門，鐵鋤破空聲驚飛了屋簷下的夜梟。

話未落音，窗欞俄然“哢嗒”輕響。二丫猛地拽過棉被矇住頭，桃花顫抖著指尖翻開窗紙一角。月光如水，卻照不透樹影下那團飄忽的白影——女子垂落的長髮遮住整張臉，青灰色的裙裾無風主動，赤足懸在離地三寸處，正一下、一下地晃著，彷彿在測量存亡的間隔。

話未說完，夜風驟起，帶著腐臭氣味的歌聲突然逼近：“紅嫁衣，白綾係，半夜來，勾魂去……”劉老鬼脖頸發涼，猛一昂首，隻見一片染著暗紅血漬的長髮正慢悠悠飄落，不偏不倚糊在他臉上。他怪叫著後仰，草鞋打滑摔在泥地裡，手腳並用今後退：“這頭髮會動！會動啊！”

斑斕雅閣凝睇著黑煙消逝的方向，摺扇悄悄敲擊掌心：“這歌聲……像是從地下來的。”遠處，那陰惻惻的哼唱聲再度響起，混著夜風鑽進世人耳膜。劉老鬼緊了緊衣領，發明懷裡的小鋤頭不知何時握出了滿手盜汗：“我說，咱能不能和鬼籌議籌議，放個七天長假？”迴應他的，隻要老槐樹在風中收回的哭泣，像極了誰壓抑好久的抽泣。

斑斕雅閣銀冠微閃，摺扇“唰”地展開，扇骨上的符文出現幽藍光芒。世人舉著火把圍向老槐樹，火光將白影的表麵照得忽明忽暗。老太太拄著桃木柺杖顫巍巍趕來，菸袋鍋子狠狠戳著樹根：“早說這樹邪！當年王孀婦家的閨女，就是在這樹杈上……”

濃稠如墨的夜色裡，荒鬼村的茅草屋頂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秀蘭、桃花和二丫擠在同一張吱呀亂晃的木床上，三雙眼睛瞪得溜圓。秀蘭俄然翻身坐起，紅綢兜裙帶掃過桃花鼻尖：“說真的，你們新婚那晚，冇聞聲啥古怪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