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賞賜[第3頁/共4頁]

多久冇有人叫過這四個字了？周朝早已毀滅，隻餘下幾個不斷唸的前朝遺老仍舊想著複國，可天下百姓卻早已苦周久矣。現在，北蠻已被趕出關內，新朝將立，新帝聖明，百姓皆是翹首以盼，恨不妙手舞足蹈、簞食壺漿以迎。

以是，他竟是可貴的歎了一口氣，語聲輕緩的問道：“那麼，你另有甚麼遺憾嗎？”

姬月白也是以而模糊嚐到了人生裡最後一個春日的清甜滋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曾見過，貧弱的兵士或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腳不斷蹄的奔赴火線，他們從不畏縮、不畏死、不貪生，始終奮不顧身。但是，刀刃刺破他們的精神就如同裁刀劃過紙片，鐵蹄過處，屍首堆整合山，熱血積聚成海，白骨曝於山野。

一向比及外頭的天氣全然暗了，麵前又有燈影閒逛，姬月白才模糊回過神來，抬眼去看擺佈。

當年的永熹公主多少還是有些矜持，冇有當著mm的麵把後半句話說出來。但是，能夠令那樣一名仙顏高傲的公主親口盛讚，乃至為此而自慚形穢，不顧身份麵子的與南平郡主反目――能夠想見，那是多麼樣的容色和人才。

她至今都記得那一點點滲入泥土裡的滾熱鮮血，記得那摻著血肉腐臭腥臭味的山風，記得捐軀將死的兵士垂垂渙散開的眼瞳，記得孩童聲嘶力竭的那一聲“娘”，記得阿誰數日未曾飲水卻另有眼淚的乾癟婦人，記得灶台鍋爐裡用渾濁雨水燒著的發白骨肉，記得用那乾癟的唇舌麻痹的吞嚥同胞血肉的饑民......

死在新朝將立的前夕，死在那位結束亂世的新帝目光下，死在那明麗的春光裡。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哢嚓，哢嚓......腳步聲越來越近，毫不拖泥帶水，彷彿還帶著疆場上曆練出來的安閒不迫和殺伐果斷。

姬月白病中昏沉好久的腦筋因為這兩個字而重又變得清瞭然起來。

門外的春光搶在那人前麵, 早早照入屋舍。

哢嚓，哢嚓。

太苦了，苦不堪言。

傳聞，人在將死的時候，神態老是會變得更加腐敗的，那些過往的影象重又在她腦中一點點的閃過：金尊玉貴的宮廷餬口，如履薄冰的少女生涯，另有那掙紮求活的流亡之路......

誇姣的影象如珍珠，早已在光陰裡落空昔日的光芒。而她曾經見過的那一幕幕人間悲劇卻像極了一把雪亮鋒利的尖刀，深深的刺入她的心頭血肉裡，讓她全部餘生都為此而痛苦、為此而悔愧、為此而深受折磨。

滿室明光, 亮得出奇，乃至連氛圍裡潮濕的青草花香都是彷彿跟著湧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