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隻憑芳草[第2頁/共26頁]
她驚魂不決,掙紮著縮到床角上,虎著臉問:“你如何出去的?難不成把角門卸了?”
寶楹欣然一歎,“統統都是命,怨得了誰呢?我當初要不是被他算計,能到明天這步地步?我現在也不痛恨誰了,得過且過著,聰明人絞斷腸子是一世,胡塗人落拓得意也是一世。他削髮做和尚,離了這爾虞我詐的名利場,六根清淨也不是好事。”
馬六兒踮起腳尖在李玉貴耳邊說:“那二位公開裡已包辦了,對外隻說是暴斃,還叫家裡發喪搭靈棚呢!萬歲爺想得全麵,太子爺這件事要壓下來,就不能往外頭傳,真相隻要軍機處幾位章京曉得,絕泄漏不出去。太子府上也籌辦了喪事,昭告天下太子染天花薨了,也成全了他的好名聲。”
心下空落落,他起家踱進穿堂,太子這頭算是灰塵落定了,另有另一宗,她那邊如何辦?他想她,又怕見她。忍了三天了,不知她的氣消了冇有,傳聞搬進繼徳堂去了,隻怕等閒是拐不過彎來的。
李玉貴伏隧道:“宮門這會子下了鑰,莊王爺不便利出去,明兒再來給萬歲爺存候,讓主子先給帶話給主子,太子爺……東籬已在承德普寧寺剃度,由廣源方丈授的戒,法號青崖。”
天極藍,藍得吸民氣魄。遠處殿宇層層堆疊,一片連一片的歇山頂在日光映照下泛出燦爛的光。
錦書渾身一激靈,宮裡有端方,女人不讓打臉,除非是做了輕賤的事。連宮女受罰都不傳掌刮,她是晉了位的妃嬪,這麼做就是明擺著說她連主子都不如。
“我又冇叫你進我屋子!”她梗起了脖子,“你不曉得我還惱著?這是奉上門來尋不安閒!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踢你了!”
她這話出口,實在讓錦書內心生暖。可算是熬出來了,前頭寶楹不待見她,她就厚著臉皮軟磨硬泡,一天一回的派人去瞧她,托敬事房的人照顧她,給她送吃送穿。有些人就是那種性子,看著像冰一樣,叫人望而生畏,等你捂暖了他,他能為你披肝瀝膽。寶楹就是如許的人,刀子嘴豆腐心,不會揀好聽的說,倒是實實在在為你著想的。
寶楹說:“土遇著水就碎了、化了,天然就不成了。”
長滿壽嚥了口唾沫,縮著脖子道:“爺,前星門這會子也宵禁了。”
她淚盈盈的抽手絹拭淚,錦書反倒頓住了,小聲道:“如何了?是想家了?還是想那小我?”
急甚麼?容嬪攏眉道:“你冇瞧見萬歲爺為她成了甚麼樣兒?金尊玉貴的帝王,走不成門就翻牆頭,荒唐得冇了邊兒……慕容錦書是拿太子爺的平生換來的,得來不易極了,情深獲得了那境地,你快彆希冀萬歲爺能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