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世迷離[第10頁/共33頁]

太子道：“你上外務府傳我的話，這兩日先停了錦書女人的差使，把人留著，轉頭我請了老祖宗的恩情再說。”

天子踱到高案前，陰暗的火光照著袖口的掐絲襴紋，一圈一圈，泛出沉重的光暈，俄然回身道：“朕問你，你可曉得慕容永晝現在那裡？”

那人杵得發了汗，順手摘了頭上的暖帽放在一旁，暴露一頭烏黑密實鬢角清楚的發，更加顯得龍章鳳質，眉眼如畫。那五官雖美，卻無半點女氣，滿滿儘是昂揚之態，錦書又忍不住評頭論足一番，套句戲文裡說的：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巍峨如玉山之將崩。就是那種天下儘在我手的氣勢！

太皇太後對中間的貼身嬤嬤笑，“你瞧瞧這孩子，就會哄我歡暢。”招手道，“來，坐到太太跟前來。”

太子背過身去，風雪捲進廊子底下，吹得他身上寶錠孔雀紋大氅翻飛起來，他欣然道：“你如何犟得如許？我曉得你十頭牛也拉不返來的性子，隻是你如許負氣有甚麼意義，何必難為本身。”

錦書最風雅，點頭道：“你說吧，我們都想聽。”

張媽媽道是，錦書開了門，把她送到掖庭西頭的廊廡下。看她挑著風燈搖搖擺晃走遠了，這纔回身往跨院裡去。白日下了值的宮女們梳洗完了，端著木盆出來倒水，瞥見她就號召，“張媽媽的辭路飯預備過了？”

長得是不錯，就是脾氣差了點兒，把她當安排一樣。錦書耐著性子又給他道福，“大人，主子急等著交差，請大人行個便利。”

不是宇文瀾舟，那便是太子宇文湛了吧！如果是他，那他們倆小時候為隻鳥打過架，這麼多年疇昔了，他還能認出她嗎？

盈水白眼一翻，撂了簾子縮了歸去，荔枝哼了一聲，“甚麼奏性！看了幾天南窗戶，眼裡就冇人了。”

“那如何又說到封良娣的事兒了？”苓子不依不饒，“我還想呢，跟了太子是多好的事啊，你如何不該呢？”

他彷彿冇認出她，但是那聲感喟是甚麼意義？肚子裡九轉十八彎地想了會兒，宇文湛是宇文瀾舟的嫡宗子，祈人大多晚婚，宇文瀾舟十四歲就生了他。那年他跟他父親進宮朝賀，也就五六歲風景。兩人撈了袖子開打，隻幾個回合就給拉開了，厥後在一張桌子上吃過兩塊點心又合好了，臨走她送了他一個扇墜子。再厥後直到宇文瀾舟攻占了紫禁城，她都冇有和這對父子見過麵。細算起來也有十來年了，都說黃毛丫頭十八變，他要能認出她來，除非是神仙。

太子道：“朝堂上有要緊的公事，漠北的八百裡加急纔到的京師，皇父這會子正和幾位中堂在東暖閣議事，要晚些纔過來給老祖宗存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