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和氏璧(1)[第3頁/共6頁]

她站在一團烏黑當中，甚麼也看不到，甚麼也聽不到，彷彿聽覺視覺全都被矇住了。她夙來膽小，可這時候卻冇出處地感覺驚駭之至。她甚麼也做不了，隻要放開腳步，不斷地跑著，她也不曉得能跑到那裡去，到底要逃著甚麼，隻曉得她一步也不敢停下來，如果停下來就似要被這一團暗中給吞噬了普通。

楚王商卻似已經沉浸於回想當中，俄然間起到本身幼時也是這般在父親麵前，聽著他細說國史，不由也有了幾分當年的意味來：“那卞和在荊山中見石中有璞玉，因而就將當它獻於厲王。厲王叫玉匠來辨認，玉匠卻說，那隻是石頭。厲王責其欺君，砍了他的左腳……”

楚王商問道：“如何了？你又曉得甚麼？”

楚王商卻有些駭怪地看著羋月，神情龐大。

因她白日惹了事，向氏不放心，便睡在她的身邊。睡到半夜，忽覺不對，趕緊點亮了油燈一看，卻見羋月喘氣著、臉上儘是掙紮痛苦，倒是一動也不能動，隻是滿臉通紅，汗珠滾落。

莒姬橫了她一眼：“小兒家，問這很多何為麼？”羋月再問，莒姬卻始終不答，任憑她各式膠葛，也不睬她。

楚王商搖了點頭道：“那可不是。和氏璧出自荊山，又稱荊山玉。那隨侯珠卻有個彆號，叫靈蛇珠，乃是靈蛇獻於隨侯的。”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是好問，羋月聽了不但不睡，而反更精力了：“父王，我不明白，如果說無道的厲王，聽不進賢人的實話，隻信賴佞人的胡說，為甚麼有道的武王也一樣砍掉卞和的腳，最後隻要文王才發明美玉呢？”

楚王商輕歎一聲：“癡兒，這人間有很多東西，比怕痛更首要。百姓奴婢，存亡如草芥豬羊，避痛畏死。但是士人倒是為道而活，那卞和雖是匠役之流，唯心頭有這一個道字，便擔得起這顆士子之心，這便無關身份了。士不在身，而在心，如傅提及於板築、膠鬲起於魚鹽……”

羋月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然後呢？”

羋月卻俄然問了一聲道：“為甚麼隨侯珠與和氏璧是國寶，莫非其他珠玉皆不如嗎？”

羋月眨了眨眼睛問道：“就這麼把他的左腳給砍了？”

楚王商摟住了她，輕聲道：“你要寡人允你甚麼？”

夏夜她的手臂倒是清冷無汗的，是柔嫩無助的，眼角邊一滴眼淚在燭光中似要暈開。

他暗嘲地點頭，心機卻不由回想到了三十年前，阿誰燦若桃花的少女對著他回眸一笑的景象來，暗中輕歎一聲，心中彷彿軟了一軟。但轉眼又想起那日王後如瘋如魔、殺氣騰騰的模樣來，便又感覺有些心寒。

楚王商又豈會信賴，冷哼一聲道：“你在哭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