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1頁/共5頁]
顧卿停在石階上,並不進殿。
不提其他,太子殿下三天兩端出宮,去了那裡,見了甚麼人,十二監提督掌印皆是一清二楚。
寫到這裡,弘治帝頓了頓,手微有些抖。劉健三人均垂首斂目,誰也冇有出聲。
“請太後太妃擇佳婦配太子,禮宜可於本年停止。”
圍在侯府外的錦衣衛早退開數米,嘖嘖有聲。
守門石獅被雷劈裂,禦賜匾額被閃電擊中,對堅信天兆的前人來講,的確是惡兆中的惡兆。
回身掀起箱蓋,取出之前寫好的兩篇文章,用三層粗布包好,才整了整衣衫,走出囚室。
說著,腳下不斷,跑得更快。
“陛下!”
寧瑾和扶安捧著溫水丹藥,立在兩步外,謹慎服侍。
“寧老伴,備筆墨禦寶。”
天像被鑿開口子,豆大雨珠連成一片,落在人身上,如同石子飛-擊,冰雹砸下,不致頭破血流,也會青紫一片。
大紅錦衣被雨水濕透,緊緊-貼-在身上,勾畫出蒼勁的線條,愈發顯得蜂腰猿背,肩寬腿長。幾縷烏髮黏在額角,襯得膚色玉白,唇-色-豔-紅,眉如墨染。
風捲更盛,雨落更急。
君臣相很多年,臣子白髮古稀,還是健朗矍鑠;天子身在丁壯,卻將放手人寰。
六合不仁,朝榮昔落。
“太妃於朕有相護之恩,朕不能奉養親老,引覺得憾。幸皇後同朕比肩相親,知朕情意。待朕萬年,後入清寧宮,敬太後尊榮,奉太妃養恩,代朕儘孝。”
沉吟了一下,蕭敬轉而對顧卿道:“如此,便要勞煩長安伯。”
“弘治四年玄月二十四日,誕皇子厚照,冊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今太子見長,為社稷慮,當主器婚配,不成久虛。”
果然是美色誤人?
他將父母之言拋之腦後,隻顧沉浸在繁華堆疊中,做著雲端上的黃粱好夢。現在夢醒,乍然驚出一身盜汗,卻已冇有挽回的餘地。
俄然,囚室彆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匹棗紅色快馬似利箭破開雨幕。
弘治帝每寫一句,寧瑾便念一句。
楊瓚留意聽著,不是獄卒的軟鞋,而是錦衣衛的皮靴。
室內不見劉健三人身影,隻要弘治帝坐在禦榻上,太子跪在禦榻前。
雨水打在身上,一片冰冷。淡淡沉香沁入鼻端,被錮住的腰間倒是一片熾熱。
這份聖旨,相稱於弘治帝的遺書。加蓋禦寶,由閣臣見證,不管何種環境,毫不容後嗣-皇-統-違-逆,更不準擅做變動。
“陛下大安。”
“劉先生。”
殿門前,禁衛中官皆神采嚴厲,神采沉凝。透過半開的殿門,不時能見到宮人的一角紅裙。
雷聲炸裂,建昌侯疲勞在地,膽喪魂消,麵如土色。
弘治帝雙手平放膝上,慎重道:“朕幼逢萬氏之禍,沉屙在身。今至三十六歲,大病不愈,藥石無用,至殆不能起。大行之日漸曉,唯有幾言相囑,拜托三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