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第1頁/共4頁]

恰在這時，賈環伸長手臂，吧唧戳起一顆獅子頭，塞進嘴裡咀嚼。獅子頭太大，他的嘴巴太小，兩邊的腮幫子高高隆起，看上去皮薄水滑，彷彿將近撐爆了。

趙姨娘神采微變，忙貼上去挽住他胳膊，嬌言軟語道，“老爺您可算來了，我這幾日正念著您呢。您坐，我叫宋嬤嬤再添兩道您最愛的菜來。”話落，忙不迭的喚宋嬤嬤，一雙飽滿綿軟的椒乳似成心似偶然地在賈政胳膊上磨蹭，挑逗得他把先前那點子肝火都忘了。

賈環技藝敏捷，正偏頭遁藏，不防被趙姨娘一把抱進懷裡，脖子勒得狠了，一口飯卡在嗓子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噎得直翻白眼。

趙姨娘衝兒子瞪眼。

“孽障！你這是甚麼態度？”賈政本來就不長於教子，見對方如此滿不在乎，抬手就是一巴掌扇疇昔。

賈政恪守端方，天然不會在用飯的時候說話，隻得嚥下滿腹肝火，慢條斯理的用餐。他拿起銀筷，朝本身麵前的紅燒獅子頭探去。

傳聞還能加菜，賈環這才昂首恩賜了賈政一眼，依著腦海裡殘留的影象叫了聲老爺。

鵲兒遲疑不前，見小吉利開端清算碗碟，這才疇昔幫手。

賈政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正要發作，趙姨娘忙塞了一碗飯到他手裡，諂笑道，“老爺，用飯了。”

“嗯，剛從衙門返來，還將來得及用飯。”賈政點頭，見賈環唏哩呼嚕吃得歡，既不起來見禮，也不張口叫人，內心便有些不快。

趙姨娘漸漸罷休。

周瑞家的連連點頭，直讚太太性子穩，沉得住氣。

趙姨娘忙著討情，賈政忙著生機，兩人都冇重視到他的動靜。

母子兩正吃得香，小吉利在外間喊道，“老爺來了。”

賈政唇上的髯毛在顫抖，但到底不好同兒子爭搶，隻得烏青著臉去夾彆的。屋裡溫馨了半晌，隻聽賈環衝鵲兒招手，“添飯。”

“哎，我這就去。”小吉利接了銀子倉促出門，半晌後提了一個食盒出去，“姨娘，飯點兒快過了，隻剩下些紅燒肉和水煮白菜。”

賈政額頭青筋跳了跳，改去夾彆的一顆獅子頭。

是夜，賈政從衙門裡返來，王夫人服侍他洗漱，換了家常袍服，狀似不經意的道，“老爺，環哥兒已然大好，本日來給我和老太太存候，言語中對您非常惦記，您是不是疇昔看看？不幸的孩子，這回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也算是福大命大了。”話落，捏著串珠唸了句佛。

王夫人端莊不足情味不敷，周姨娘更是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想颳風情萬種又會來事兒的趙姨娘，賈政心癢難耐，麵上卻淡淡道，“那便去看看環兒吧。”

“我□□他祖宗十八代！他憑甚麼不讓人用飯？馬勒戈壁……”賈環從趙姨娘懷裡擺脫，一邊怒罵一邊掀翻桌子，黑漆漆的眸子充滿血絲和森然戾氣，活像羅刹附體。對季世人而言，食品劃一於生命，為了一口潔淨的水或是一捧餅乾渣，他們就能暴起殺人。好不輕易吃上飯，眼下竟有人從本身嘴裡奪食，這比殺了賈環還叫他難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