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情湮,六宮縞素隔世念(一)[第2頁/共2頁]
走至階下,木槿踉蹌了下,差點摔於石階上。
那嗓子已經沙啞得聽不出本來的聲線。
“母後!母後請節哀!”
慕容雪臥於內殿床榻上,定定地看屋頂上那盤龍銜珠的藻井,神采烏黑,雙頰凸起,無聲無息得彷彿也像一個死人。幾個近身素服宮女正持著數樣粥菜跪於地間,垂泣不已。
她伸出慘白纖細的手,比劃著,“從你這麼大,養到這麼大,哄你睡覺玩耍,教你走路說話,再抱在膝上一個個教你認字,衣食住行樣樣經心,不肯假手彆人……終又如何?你大了,你曉得我不是你生母了,我一點一點養大的孩兒,也和我生分了!冷淡了!”
許思顏、木槿上前施禮:“兒臣拜見母後!”
木槿應了,卻抬眼看向火線殿宇,神采有些無法晶。
從吳帝病危,到厥後安排喪禮,再到朝廷表裡明裡暗裡的各種安排,兩人俱已數日未曾闔眼。木槿到底女子,嬌貴慣了,何況近幾個月連失兩位嫡親之人,委實哀思至極,早已頭暈目炫,支撐不住,剛竟然一腳踩了個空,幾乎摔了。
慕容雪道:“也不必說甚麼二十餘年掬養之恩!十五六歲你便開端事事本身拿主張,我這個做母親的,也隻能放了手……若不肯罷休,也不過一日比一日討人嫌吧?”
許思顏不覺握住嫡母的手,隻覺她指尖冰冷,白得不見赤色;再看那兩鬢華髮斑斑,眼角皺紋深深,竟似在數日以內老了十餘歲普通,念起舊年各種鞠養之恩,心頭陣陣發酸。
“不放心嗎?”有熱淚從慕容雪黑洞洞的眼睛裡滾出,“我如何感覺,我活著才叫他去都去得不放心!”
新帝的後宮是由新帝冊封的,目前天然顧不上,但木槿是名媒正娶的太子妃,深得新帝愛重,桑夏不便馬上稱作皇後,但稱作“娘娘”老是錯不了的。
昭和宮的宮女早已在兩側行下禮來,又有皇後貼身的桑夏姑姑迎上前見禮道:“見過皇上,娘娘!”
所謂國不成一日無君,按舊例,天子駕崩後,太子便是名正言順的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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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夏垂淚道:“在裡邊呢!皇上快去勸勸吧!”
許思顏挽著她向前走著,輕聲道:“呆會兒得空便歇息下,彆哭壞了身子。”
嘉文帝十八年蒲月初六,吳帝許知言駕崩,遺旨太子許思顏繼位,令諸大臣經心幫手,興昌大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