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遊,君若無情我便休(四)[第1頁/共2頁]
再瞧中間木槿已寫畢的,已是厚厚一迭,已覺頭皮微微發麻。
她天然不會無端轉了脾氣,半夜半夜不睡覺連練幾個時候的字。
她的書法得過名師指導,但絕少練字,故而寫的字雖平常,但飄逸慷慨,英姿颯颯,很有男兒之風。
未見屋中熄燈,許思顏的陪侍們也未敢睡下,有犯困的也不過找個角落和衣打著盹,一聽回府號令,倒也起得快速。
許思顏說不出是頭疼還是心疼,趕緊繞過前廳,直奔火線木槿臥房。
臥房裡紅燭高照,正映著在書案前不急不緩練著字的女子,以及她中間焦灼得坐立不安的明姑姑。
再看上麵倒是《莊子》的《列禦寇》,“巧者勞而知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繫之舟,虛而遨遊者也。”“吾以六合為棺槨,以日月為連璧,星鬥為珠璣,萬物為送賷。吾葬具豈不備邪?”
見許思顏久久未曾返來,她還盼著木槿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或者越性照搬狐媚子那套,捧個心蹙個眉裝個病,先把人哄返來再說。
都城內夜間素有宵禁,五更三點敲響晨鐘才氣弛禁,許人在各處首要街道行走。但許思顏命人持了太子的名貼先去沿路關防撤了柵欄,遂能一起疾馬奔回太子府。
等臨邛王、廣平侯揉著睡眼奔出來時,許思顏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許思顏自發峻厲了些,忙放緩了腔調,柔聲道:“兩個時候前太子妃遣人過來傳話,原該稟我纔是。太子妃率性得緊,既說了等我,必然會等我。隻怕……這時候還在等著吧?”
許思顏聽她聲音清越動聽,卻口口聲聲太子太子,便覺刺耳;她嘴角也掛著笑容,但那兩丸黑水銀般的敞亮眸子冉冉轉動之際,似底子冇正眼瞧過他,更叫他滿心不安閒。
她施禮,聲音略高,麵有憂色地瞥向恍若未聞的木槿,隻盼她能有點動靜。
木槿飽蘸濃墨,將這頁字寫得滿了,方纔放下紫毫筆,笑道:“太子返來了?父皇上回賜的紫毫筆真不錯,其毫長銳勁利,正與我的字體適宜。”
成諭怔住,“現在?”
這些日子他與木槿朝夕相處,大抵已曉得她的脾氣,絕非那些愛好詩詞文賦的才女,連看書也多看史乘兵法。
可向來很聽話的小公主底子冇籌算再做彆的,乃至也不準她再做彆的。
再如何著木槿是皇上疼惜的太子妃,現在又和太子魚水歡洽,相互正新奇著呢,不管如何比嬌弱了九年的慕容家大蜜斯有吸引力吧?
見許思顏返來,明姑姑眼睛頓時一亮,但看一眼仍然在書案前寫字的木槿,那點亮色都褪了下去。
低眸瞧她正寫的,是一篇《清閒遊》,“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裡,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裡,去以六月息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