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頁/共3頁]

吳氏點了點頭，道：“卿囡囡家世代行醫，都是讀書人家，她阿爹早就給卿囡囡啟了蒙。如果他還活著，恐怕卿囡囡都會寫詩作賦了。”

等吳氏得了動靜，邁著小腳趕來的時候，阿蓮已經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劉媽曉得吳氏又念起了故往，忙接過話道：“老太太您放心，過罷初五，迎了財神，我就打掃隔壁屋。”

林卿卿捧著劉嫂熬的八寶粥，跪在阿蓮的床前：“姆媽，明天臘八，劉嬤嬤熬了八寶粥，我喂您吃兩口吧？”

劉媽心細，這些日子潔淨房間的時候總能發明林卿卿的枕頭與床單上有淚漬，便悄悄奉告了吳氏。

阿蓮緩緩伸手，吃力地撫摩林卿卿的頭：“囡囡，你，你吃啊…姆媽，姆媽看著你吃，就，就歡樂的…”

阿清佳耦也聞訊而來。阿清嫂瞥見吳氏與林卿卿相擁著痛哭流涕，就在一旁道：“姆媽，您也不要過分哀痛…阿姐早就不頂用了，拖到明天費湯費藥，現在走了對她、對家裡都是個擺脫…”

阿清本來和阿蓮也是靠近，此時見母親動了氣，內心也覺難過。走到吳氏麵前，阿清安慰道：“姆媽，您莫要和阿棟媽計算，她刀子嘴豆腐心的，哪會當真嫌棄阿姐。”

林卿卿曉得年節裡不成以哀痛抽泣，每天夜裡隻將肥大的身軀藏在被窩裡，冷靜垂淚。一家人曾經在一起製臘腸、醃鹹魚，驅逐新年的景象一幕幕閃現在她的麵前。她馳念阿爹，更馳念姆媽。

瞥見外祖母，林卿卿一頭撲進她懷裡：“外婆，姆媽，姆媽走了，她不要我了…”

因為入了臘月，街坊鄰裡都忙著籌辦年節，又因為阿蓮過世時身在孃家，隻能按民風停靈一天，行了簡樸的喪禮，就抬去林家鎮子的後山上與丈夫合葬。

林卿卿的生日也是她父親的祭日。吳氏怕她悲傷，正籌辦偷偷打發劉嫂去墳上供香祭拜，就瞧見林卿卿進了灶間。滿眼誠心腸看著外祖母，林卿卿道：“外婆，我也想跟劉嬤嬤一道去墳上祭拜阿爹、姆媽。”

夏季的江南潮濕而陰冷，偶有幾聲爆仗聲傳來，劃破烏黑的夜空。

吳氏瞥見她的神情，雖有些躊躇，卻還是同意了：“好吧，讓你阿州伯陪你們兩個一道去，早去早回，外婆在家給你做芋艿飯吃。”

劉媽問道：“老太太，您籌辦讓卿卿去讀書啊？”

把碗放在床邊的小桌上，林卿卿忍淚點頭道：“姆媽，您放心，我必然孝敬外婆，聽孃舅、舅母的話…姆媽，您會好起來的，郎中說開了春，您就會好了！”

話音未落，吳氏就啐她道：“你知己但是叫狗吃了？你阿姐方纔嚥氣，你就嫌棄她拖累？她是我生我養，住自家吃自家，輪不到你來嫌棄！”

高小放學很早，林卿卿回到家總會幫著外祖母帶阿棟。她教阿棟背朗朗上口的唐詩，寫簡樸易懂的筆墨，彷彿像個教書的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