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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遠乾笑一聲，粉飾住內心的慌亂，隨即收回了即將落子的右手，做出深思模樣。趙衍端起手邊的茶盞輕呷一口，道：“母舅是不是有甚麼苦衷。”

而在他的劈麵，夏明遠卻半點都輕鬆不起來。尚餘幾分病容的臉頰一向死死繃著，他儘力想表示出若無其事，卻隻是徒勞地沁了滿額的熱汗。

終究，趙衍的目光搜尋到一個熟諳的身影，朗聲道：“秦牧故縱反賊北上，又帶兵入城企圖謀反，徹夜取其首級者重重有賞。”

這打算他已與夏青徹夜商談過很多次，也用密函詳細奉告了秦牧。幸虧祁王公然受不得教唆下了決計謀反，又在秦牧的決計放縱和幫部下順利殺上都城，眼看現在就要停止到最關頭的一步，天子卻俄然將他留在宮中下棋，縱是他這平生經曆過很多風雨，到了這一刻，卻不管如何也難以沉著下來。

而在宮牆內，趙衍聽聞秦牧已將祁王及反軍全數剿除，頓時龍心大悅，特地召尚在“病中“的夏明遠入宮，稱其長婿剿逆有功，特為其設席封賞。宴後，又不顧夏明遠借勢病之名的各式推讓，硬是將他留在了乾元宮內。

建平五年，祁王趙蒙拿出一封遺詔，稱先帝趙越逼殺前太子才篡奪到皇位，而他已經尋到前太子遺孤，需助其規複正統，因而集結八萬人馬自封為“討賊軍”，十月自青州起事，竟等閒攻破燕州佈下的十萬兵防，長驅直入攻向都城。

夏明遠的心在這笑容中一點點冷透，這是屬於勝利者的笑容，正憐憫地望著尚在他手中洋洋得意的獵物。很多年堆集而來的警悟讓他俄然覺悟過來，徹夜，隻怕是敗局已定！

趙衍歎了口氣，走到她身邊蹲下，道：“母後，我曉得您心中難過。但孩兒有孩兒的誌向，毫不肯做個被人掣肘的天子。您放心，你永久會是我的母後，這裡也會遵循長樂宮來安插，統統人都還會以太後之禮待您。”

趙衍神采一變，這才發明夏太後用厚厚唇脂掩住的雙唇已經烏青，她身子晃了晃，嘴角便流下一道汙血。趙衍大駭地扶住夏太後不竭滑下的身子，焦心腸呼喊道：“太醫呢？快給我宣太醫出去！”

俄然，她眼中閃過濃濃的恨意，抬起手中的木梳狠狠朝銅鏡上擲去，這時一名宮婢倉促跑了出去，附耳對她說了一句話，夏太後驚駭地瞪大了眼，滾燙的淚珠自眼眶內不竭湧出，然後彷彿被抽去統統活力普通，完整衰頹下來。

其聲錚錚，突破暗夜與城下此起彼伏的哀嚎，震得人耳中嗡嗡作響。然後夏明遠瞥見自城樓的暗影下走出一人，此人戎裝赤甲，盔頂白羽，對著趙衍跪下施禮，“臣，定不辱命！”然後他舉起手上的長弓，毫不躊躇地朝秦牧張弓疾射，一箭便刺穿了秦牧的胸膛。夏明遠隻感覺麵前一片烏黑，他終究全數都明白了，是夏青！他終究敗給了夏青！